据说几个世纪以前，炼金术一度是相当热门的专业，无论中国外国，大家纵然相隔万里之遥，彼此从未联系也谈不上什么沟通交流，却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人心有灵犀地选择了共同从事这一“前程远大”的职业。此事的结果，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毫无秘密可言：点石成金注定是个不可实现的梦想。把没有价值的平白变成有价值的事情难于徒步登天，而有价值的事物，将之本身所涵有的全部意义一手抹杀，却实在要容易上许多倍。

记得几个礼拜前，某次因工作回加拿大，在柜台排队划位的时候，前面的一对老夫妻，突然被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，工作人员指着贴在他们中国护照上的一张“加拿大移民纸”，很无奈地告诉他们，抱歉，这张移民纸已经过期无效了。

原来，加拿大在2002年开始实施枫叶卡，明确规定，所有之前办理加拿大移民的人员，无论在加拿大国内与否，最迟都需要在2003年年底以前办理移民纸换取枫叶卡（也就是加拿大的“绿卡”）的手续。并规定移民纸在2004年后开始无效，即不能再用作证明是加国居民的文件而免签证入境加国。可是许多生活在加国境内的中国人，以及相当数量的拿着彼国移民纸依旧在本国境内自如生活的中国人，眼看时限将至，仍旧不慌不忙无动于衷。在他们看来，既然当初申请移民的手续已经获得了理想的成果，那么即使不换卡，政府也未必能把他们怎么样。

政府能把他们怎么样呢？政府能对个人实施的干预就和他们料想的那样少———你不偷不抢不为非作歹，他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你抓去坐监，要是碰上你的活动范围还是在万里之遥的中国境内，那他能做的可能只剩下仅有的一项：宣布你手中那张没能及时更换的移民纸“彻底失效”。

就这一项已经足够对人产生“致命”的杀伤力。尤其是那些停留在加国境外的移民，就会遭遇到我先前提到的那对老夫妇所面对的遭遇。你回不去移民国，所以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先前的一切努力相应地全体付诸东流。曾经印证着你所谓移民“成果”的那一张薄纸，也立刻就变得与其他废纸一样，毫无价值了。

政府很无情，可是却握有足够的道理。与多少年前的点废成金相比，这样点金成废的“法术”的确要容易修炼上几十倍乃至上百倍，那么这个结果的意义又在何处呢？一时的懒惰或者投机导致长久的遗憾，如果这种体会也能算是种收获的话，那么我想，它可能是唯一一点由此衍生出的悲哀的价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