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如果听人说起所谓的“外国梦”,意义一定于许多年前完全不同,有为青年在解释这个半专有名词的时候,多半会说:想去外面看看———这种解释无疑要比“淘金”来得崇高许多,即使泡沫的成分也不能说一点没有。
外国是什么样的?
肯定和中国不一样,实际上,外国和外国之间基本上也都不太一样。甚至地方大的,比如美国,比如加拿大,城市和城市之间也大不一样。这个问题,可以探讨的余地不大,不过对读书过万卷的青年人,走万里路———哪怕不是真的靠双脚走,也是种相当不错的经历,值得一试。
至于说到外国人是怎样生活的,或者外国人如何云云,这个问题就要复杂许多。不仅书上写的、电视电影里演的大不相同,即使是从不同的归国游历人士口中探听,也会听出千变万化的形象。
首先,我们应该端正一个态度,把早年接受过所谓“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某地”以及“你恨一个人也应该送他去某地”的论调做一个处理,不扔掉,也至少考虑淡化一下。天堂和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本来就是件很玄的事情,把对一个具体地点的社会人情建立在那么一个玄乎的概念上,实在不太科学,另外,即使不讨论科学,那么这个结论也未免太极端了些。
如果要我说,尤其是,如果听众是一个或者一些从未踏出国门,并且在许多个外国人中生活过的人,那么我能说的就极其简单:大家一样是人,好坏与否、简单与否,方式虽然各有千秋,但程度和概率大致是差不了许多的。而每个在其中生活过经历过的人,遭遇也是极其个人化的。拿个人化经历企图总结出一个普遍适用的真理,大概准确度总不会太高。
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货真价实地跨出了这一步,如果还货真价实地遇上了什么人什么事儿,也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,你只要想:眼前这些特别好或者特别糟的,都仅仅是无数人无数事里的一星一点而已。
当然,我的建议在许多人看起来有些中庸甚至有些木讷,但这不要紧,中国人坚持不伤不淫不偏不倚的道理长达千年之久,好处就在于,温和而且理智地接受事物,提炼观点,有助于维护这种行为本身的长期性。不极端的东西固然会丧失某种体验上的刺激,却是唯一让厌倦感和无力感长久维持下去的方法———这个唯一,我要解释的是,仅是针对平淡不特别的生活而言。
在生活里,冷暖人情,只要心里知道就好。自己知道未必要说出来,混淆视听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,就和许多其他事一样,说出来———味道便不在那里了。